夜读丨秋落故乡

在我的故乡，虽然没有陈文述 " 一夜雨声凉到梦，万荷叶上送秋来 " 初凉秋意的万荷叶瓣，也没有王勃 " 落霞与孤鹜齐飞，秋水共长天一色 " 的江南绝美秋景图，但家乡秋天美好的季节，一直是沉淀在我心中的一份甘醇美味。

秋落故乡，就是一首诗，一首梦幻般的诗。

诗从一枚叶片开始写起，发散的思维，把一个庞大的秋天推向高潮。那声声慢的蝉鸣，渐红的柿林，急促的秋雨，以及缠绕在半山腰的雾霭，便是诗的韵脚，任你的想象纵横驰骋。

秋天，五谷丰登，瓜果飘香，有我们这些馋孩子享用不尽的美食；秋天，天高云淡，斑斓多彩，有我们疯不够的乐趣；秋天，阴雨菲菲，云遮雾罩，禅意的美，摇曳着童年快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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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在高处，俯视被秋色晕染的山川，红的结实，白的纯洁，黄的耀眼，绿的苍翠。一畦畦，一垄垄，一块块农作物，昂着头，铆足劲，准备迎接一场丰收的喜悦，一种油然的醉美嵌入心底。红红的高粱，憨厚的如同北方的汉子；黄黄的糜谷，以一种谦卑的姿态，感恩大地的养育；洋芋从土地里蹦了出来，想早早沐浴秋天的祥和；玉米腰别红缨枪，始终保持一种精气神；最美是那成片成片洁白如雪的棉花，给秋天增添了无限的庄重和宁静。

微风轻拂，颗粒饱满的庄稼，装满从春到秋沉甸甸的故事，想说的话语，欲言又止；叶子相互搀扶着、交错着、婆娑着，沙沙沙的声音，绝对是一种美妙的和弦。

秋天，少不了秋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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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年的秋天，雨水特别多，一下就是半个多月。雨，有时像脱缰的野马，恣意驰骋在故乡的村庄田野；有时像温顺的羔羊，不疾不徐，绵润润的。有时，时断时续，接二连三。下雨不打紧，关键是家里没有烧火做饭的柴火，所有能烧火用的麦草、玉米秸秆几乎能拧出水来，这成为我们全家十多口人最为迫切，需要立马解决的问题。由于大人们还要挣工分，割柴的任务自然就交给了我。

选一个雨停的日子，约几个小伙伴，拿上镰刀绳子，上山割柴，说是割柴，实际上就是割蒿。潮湿的空气化作雾，快速变换着姿势，扑打在脸上，能够嗅到秋雨的味道。草尖上的露珠，滚来滚去，晶莹剔透。间或，一只野兔从脚下惊走，或者松树从崖边窜出，或者一群野鸡从草丛中惊飞，给空旷的秋天增添了无限活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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割蒿柴是有讲究的，分平镰和压镰两种，平镰适宜于蒿柴长势稀疏、不太茂密的地方，而压镰适宜于成片大块的地方。找一块蒿柴浓密的地方，用压镰，不大的功夫，一背蒿草便割完了。

这时候，我们把蒿柴捆好，放在一边，钻进高粱地捡霉穗（因雨水过多，致高粱穗未开花结果而成为霉状）吃，捡一株确信很甜的高粱，一脚踏倒，砸咪咪（咀嚼高粱秆汁液）；或者找一块空地，挖小蒜、挖甘草；或者，刨一堆洋芋、掰几棒玉米、拔一捆黄豆，烧着吃。烧烤自然外焦里生，也不管浓烟墨灰，便往口里塞，吃相一个比一个滑稽。虽然没有现代年轻人野外烧烤的悠然惬意，但绝对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精神享受，那种快乐现在根本无法比拟。蒿柴背回家，稍作晾晒，便可用来烧火做饭。

秋天，最吸引人眼球的是果园里红彤彤的苹果，那挂满枝头的小灯笼就在看园子人的眼皮子底下，馋虫和胃粘膜做着斗争。不可强攻，只能智取。先行侦察，熟悉地形，找好进退路径，准确掌握看园子人的作息时间节点。然后分工，年龄小一点的放哨，稍大一点的，按事先预定的方案偷摘苹果。一次次潜入果园，一次次原路返回，成功的喜悦和香甜可口的果香，溢满童年的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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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光荏苒，人生倏忽几十年。

童年的事，故乡的人，家乡的秋，魂牵梦绕般缠绕着我，越是想淡定，越是更清晰。那猜不透的秋雨，吹不散的童趣，诉不完的念想，洞箫出思乡的情愫，望不尽的秋韵缱绻，化为心中的眷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