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0 后自律监督师：顾客多是学生和独居上班族，“工作更像陪伴”

▲朱河存正在工作。受访者供图

" 居然有监督师这个职业，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。"

3 月 24 日， " 自律监督师 " 在网络上引发讨论，主角是今年 21 岁的朱河存，来自河南信阳，于 6 年前开办一家网店，每天的工作就是监督别人完成计划，打败 " 拖延症 "。

朱河存每天要设置 15 个闹钟，不停地用微信或电话提醒顾客：" 该起床啦 "" 午饭图发一下 "" 今天计划完成，早点休息哦 " 等等。

6 年时间里，朱河存带着团队成员监督了近两万人，帮助他们完成计划。顾客大多是 18 岁到 30 岁的学生和独居的上班族，他们的监督需求主要是减肥、戒烟、学习和早睡早起等等。

一天的监督服务费是 6 元，有顾客评价：" 我是在这里，买那些被浪费的时间。"

而在朱河存看来，自己的工作 " 与其说是监督，不如说是陪伴 "。他们在陪伴那些努力生活的人走向目的地，每当听到顾客发来的喜讯，他会觉得 " 很有成就感 "。

" 明日复明日，明日何其多；既然这么多，不妨再拖拖。"

这是网上流行的一个段子，也是 " 拖延症患者 " 的真实写照。而朱河存的工作则是监督顾客打败 " 拖延症 "，完成自己的计划，他自称 " 拖延症终结者 "。

2015 年，还在上学的朱河存在网上开了个店铺， 但是不知道该卖些什么。偶然间，他在一个微博粉丝群看到有人买 " 监督 " 服务，便想试试。交了保证金，店铺开始试营业，他爸爸还觉得这种生意不大靠谱，调侃他：" 你的保证金能赚回来吗？"

半个月后，朱河存接到了第一单生意，监督一名顾客三天 " 只喝水不吃饭 "，他成功帮助对方完成计划。事后顾客给他发了个红包，虽然只有三四元，但朱河存觉得很高兴，帮助人的成就感让他决定把店铺经营下去，一开便是 6 年。

如今，朱河存的团队已有 100 多名兼职 " 监督师 "，已经监督 2 万多人完成计划，获得 1.7 万顾客好评。

店铺服务分为 " 单项监督 " 和 " 多项监督 "，" 单项监督 " 只包含一种服务，每天 6 元；" 多项监督 " 可以监督吃饭、学习、早睡等，每天 11 元。曾有顾客评价：" 我是在这里，买那些被浪费的时间。"

作为店长和客服，朱河存除了自己要监督客户，还要派单给其他兼职监督师。他每天从早上 7 点忙到凌晨两三点，有些顾客是留学生，还需要跨时差进行监督。

每当有顾客在网店下单，朱河存便会留下其联系方式，并记下相应的需求和计划。随后打开手机、平板和电脑，开始监督顾客完成当天任务：" 起床啦 "" 亲，今天的午饭记得拍给我 "" 今天计划完成，早点休息哦 "。

除了提醒之外，朱河存还会要求顾客提供完成计划的凭证，例如：单词打卡图、午餐图和运动的视频等等。如果对方没有按计划完成任务，也会有相应的 " 惩罚 "，如跑步、罚站或增加学习时长等。

如果顾客长时间未回复进展，他还会进行 " 电话轰炸 "。但也有极度拖延的顾客连电话也不接，朱河存无奈地说：" 我们的监督只是辅助作用，需要对方配合才有最好的效果 "。

▲顾客评价。受访者供图

从业 6 年，朱河存遇到过各种各样的顾客。有留守儿童家长让他监督孩子学习，有减肥的顾客让他喊自己 " 死胖子 "，有高三学生购买了一年监督服务并考上清华大学……

" 我们的客户主要是 18 岁到 30 岁的学生和独居的上班族 "，朱河存介绍，这类人更需要自觉完成每天的任务。但家人的监督通常会被忽视，软件监督又太机械，所以选择购买人工监督服务，他们需求主要是减肥、戒烟、学习和早睡早起等等。

这么多顾客里，令朱河存印象深刻的是一名患抑郁症的大学生。这位女生在大二的时候找到朱河存，希望他能监督自己每天 " 正常 " 地生活，包括按时吃饭、吃药、学习和睡觉等等。她很有才华，因病休学在家写剧本。

朱河存回忆，这个女生持续购买了 4 年的监督服务。在他的监督和陪伴下，女生的抑郁症慢慢变好，一年后便回归正常生活，并重返校园。

服务结束后，女生还一直与朱河存保持联系，遇到生活中的大事也会问他意见。有段时间，朱河存因为太忙无法再继续监督她，她说：" 你要是忙的话就先别管我，我会自己续费的，等你不忙了再来管我。"

还有一个上海的高中生，一次性买了几个月的监督。高二的她并不太想学习，想着随便考一所上海的大学就行，在监督过程中中途也暂停过好几次。但在朱河存的鼓励下，她最后还是坚持了下来。在高三时期努力学习，最后拿到了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。

" 与其说是监督，不如说是陪伴。" 在朱河存看来，越来越多人开始独处生活，难免会感到孤单，而他的工作只是在等待那些孤单的人到达目的地。每当收到顾客考试上岸、减肥成功等喜讯，他都会觉得很有成就感。

▲自律监督师与顾客对话。受访者供图

在电商平台上，越来越多提供 " 监督服务 " 的店铺涌现。服务的单价从 10 元到 1000 元不等，具有单项服务、套餐模式、私人订制等等，大多用户都评价自己不够自律，需要很强的外力，因此购买服务。

朱河存说，他自己曾经也是一个 " 拖延症患者 "，经常将今日的事推到明日，能晚睡绝不早睡，这些坏习惯影响了他的学业、生活和身体。

" 拖延症难的不是坚持，是开始。" 成为自律监督师后，朱河存慢慢改掉了以往的坏毛病，开启了自律的生活，也变得更加自律和耐心。他觉得，自己的工作也是在帮助顾客开始新的生活。

这份工作也有另一些影响。朱河存每天需要长时间盯着手机或电脑，离开手机 20 分钟以上的活动都不能参加。为此，他已经有 4 年没去游泳了，因为游泳无法及时回复手机信息。

有一次，朱河存约一个女生去看电影。女生在看电影，他却一直在看手机。" 电影演完了，我不知道是什么内容，还在看手机。" 后来，那个女生便没有再联系过他。

但每当看到顾客考试上岸或者达到目标报喜时，朱河存又会觉得十分有成就感，觉得自己的工作或许真的能帮助别人做出改变。随之而来的，还有媒体的报道，越来越多人知道他们的店铺，还会到网上给他们加油鼓劲。

学会今日事今日毕，是朱河存从业后的最大感悟，他不希望客户被拖延症拖垮人生。

新京报记者 吴采倩 实习生 谢婧雯

编辑 左燕燕

校对 薛京宁